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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齐山 于 2015-12-21 08:59 编辑 ; W6 f" J0 _: E; x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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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剖析——书法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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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9 e5 o- H: y2 S! J# } 随着社会发展与科技进步,不只为人民生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物质环境,也给文化艺术事业提供了前人所无法企及的条件。考古挖掘工作的深化与发展,让我们见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丰富得多的古代书法遗存、绘画墨迹。印刷技术的拓展,使每个想要的珍希翰札、失传拓片,都能够通过印刷而得到,虽“下真迹一等”,但对于学习来说,是比任何时代都要幸福的了。照明与学习环境,都为我们准备了历史上最为优越的条件。所缺者,唯有个人的毅力与恒心。因此,在有志于此的基础上,对于书法研究有计划、有步骤的学习与梳理总结,是对书法艺术进一步发扬光大的重要前提。而用笔法,则是书法艺术领域前提的前提。2 S. _* e6 {( | Z( I+ j9 n
+ b% s9 |/ H0 Y) Z! O; H6 _7 Y y一、用笔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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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R, A. s 卫铄在《笔阵图》中云:“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42]还说:“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需尽一身之力而送之。”而张怀瓘在《玉堂禁经》里也说:“夫书第一用笔,第二识势,第三裹束。”[43]所以,学书头等大事即是用笔。而用笔的方式与特征,却有着明显的差别。1 i1 ?5 f6 f, N, d: t7 q" I
徐渭说:“手之运笔是形,书之点画是影,故手有惊蛇入草之形,而后书有惊蛇入草之影;手有飞鸟出林之形,而后书有飞鸟出林之影。”所以,他的书法作品中,用笔是比较大胆的,有行云流水,有顿挫战掣,形影相合。可能何绍基就是受他的影响吧,回腕执笔并把纸都搓出泥球来,墨涨氤氲中,笔力不失。这说明用笔方法是原因,点画形态是结果,并且什么样的用笔方式决定什么样的点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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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书法中的笔法,我们能够归纳出几种方式,如沃兴华先生所提到的,“平动、提按、绞转。” [44]平动,指笔锋在纸面上两个垂直方面的运动;提按,指笔锋在着纸以后垂直于纸面的上下运动;绞转,指笔锋在点画线条内的旋转运动。其实说起来,就是笔锋在点画内的起、行、收过程的调锋动作,但由于每个人的资质与追求不同,却造就了万千的点画形象,并形成了不同的用笔方法。因此,作为学习者,既算是明晓其中的道理与方法,也还是无从下手,难摸门径。原因是经验与驾驭能力的问题。说白了,需要我们去摸索与掌握,有如悟道参佛,需要体悟。比方说,在学习楷书横画时,古人总结了逆入平出、藏头护尾的方法,但如不懂其用笔要领,只会徒依所绘路线描来画去,不得其要。其实那只不过是把笔抵纸的用力方向而已,是指与腕协调的趋势。古人叫横画为“勒”,那即是说不行能行的用力拉老牛,欲速不达,欲停不可的行笔状态,所以需要起笔即逆,再经裹束,令笔锋扭裹支撑,这样可以保证令笔锋瞬间因裹束而达到涩逆之势,万毫齐力,有入木三分之感。再经锋前指后的逆势运行,起到“勒”的作用。凡是习写章草、篆书、古隶的人,均易得此法。当然还会有一个认识与实践的过程。象《石门颂》、《爨龙颜碑》、《张迁碑》等等,在书写时为了迎合碑刻效果的表现,所以,用逆入绞裹之法,令笔锋凝聚,并蹲锋蓄势,使绞裹与蹲锋所致的弹性一并合力于纸,达到苍涩、浑厚,犹如犁耕般的艰行,所出线迹毛涩、雍容、浑厚,有磅礴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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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观念下,金石碑刻所致的斑驳与苍茫感的点画形象,对书法用笔的演进也起到了催化的作用。强化这种笔法,就会有金石之味;弱化它则顺,顺则为帖学用笔之法。如楷书中有欧、虞、褚、柳,都是在帖学用笔顺畅的基础上的最终表现。相反,象《张玄墓志》、颜书、李北海等书作,则都或多或少的带有绞裹涩行的痕迹。而如《龙藏寺》碑,则是寓楷法、碑法、隶法、于一炉的综合用笔,方切与裹笔,提按与涩行,为我们笔法的学习,开辟了门径。正是这样的观念与追求,我们学书的范本可以扩展到儿童乃至民间书手的笔记,甚至是自然中的痕迹,“纵横皆有所象者也”。但总的归纳起来,不外乎帖学与碑学两方面的用笔范畴。8 i3 x" F! h3 W8 `' ~
, ?8 f) V4 y# K/ v, U/ a! x1 ]二、帖学用笔+ m+ U3 z! ]1 L& P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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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笔书之于缣素,或以此为范本的刻石,多是古代名家书札,能够起到法书作用的范本,称为“帖”。代表人物为二王,经李世民的倡导与推崇,立为学书规范,故后人多习之,且在此书风影响范围所形成的用笔风气,即是帖学用笔。帖学强调点画的两端,即起与收。“主张学习书法要看二王以后的真迹,留意起笔和收笔的起承转折和回环往复。帖学强调笔势,中段仓促、快捷,起笔在微妙的承接上一点画的收笔后,基本调正锋颖或已然收笔。中段运笔过程简单,线条光挺,墨色匀称,洗练爽劲。”[45]其实二王的用笔力度与变化,非常人可及。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里说:“然二王之不可及,非独其笔法之雄奇也,盖所取资皆汉、魏间瑰奇伟丽之书,故体质古朴,意态奇变,后人取法二王仅成院体,虽欲稍变,其与几何,岂能复追踪古人哉!”[46]二王虽为帖学之祖,其笔迹所传,皆袭汉魏质朴、雄浑的笔力,与后人沿袭而成的笔法大异。王羲之说:“夫书先须引八分、章草入隶字中,发人意气。若直取俗字,则不能生发。”魏晋人笔意之高,全在于其所师法的高古与杰出,所以奇变可想。就象学《圣教》、《兰亭》一样,虽然滚瓜烂熟,如不能学法乎上,只能导致院体之工了。然右军书字字不同,点画各异,而后人不知其所结胎得力之由,所以笔弱形呆,而每况日下了,就像黄庭坚所评“世人但学兰亭面,欲换俗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疯子,下笔已到乌丝栏”。( }, a7 ]% R* u& E9 B* J
总之,帖学是在帝王、官宦等统治阶层的调教下成长起来的书学体系,所以会带有唯美、工谨、规范、甜俗的因素,正如孙过庭说的“古质而今妍,妍因俗易。”帖学用笔有许多提按、使转、方圆的变化,但均以顺畅的笔意为主,致使用笔急速,入纸或砍或切,或翻或提,线质有金玉之象,但如习之不悟,则容易有蘼弱、纤细、单调、轻滑、柔媚、平板、谨细的弊病。况且,帖学在辗转承袭的过程中,还有以讹传讹的因素影响。正如康有为所说:“良以世所盛行,欧、虞、颜、柳诸家碑,磨翻已坏,名虽尊唐,实则尊翻变之枣木耳。……”[47]所以帖学到元以下,已经涣漫为蘼弱之风,线条扁薄单调,缺少意味。原因是结字以成法相师,多无创意;而更重要的是因用笔无创意,只在单调的帖学笔法范畴之内混生活,就会令线条缺乏内涵而少韵味。正因此,才唤起明末清初的金石碑学的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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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2 J' K [3 D9 ]9 T三、碑学用笔2 }7 S. {# n, B* Y;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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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说:“右军唯善学古人而变其面目,后世师右军面目而失其神理,杨少师变右军之面目而神理自得,盖以身作学,故能奇宕也。杨少师未必悟本汉之理,神思偶合,便已绝世,学者欲学书,当知所从事也。”[48]这就是学书学理,直取神髓的观念。王羲之所师都是汉魏时书迹,且能化和自然,因此他的笔“力能扛鼎”,用笔变化莫测,正是掺杂碑学用笔的体现。
S1 ?' f, Z( I5 M 碑学由执笔法到行笔方式,都与帖学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黄宾虹先生说:“……用笔尚‘逆入平出’之辣与‘帖学’派之‘书笔专用平顺’之甜媚大异其趣。”[50]碑学体系的线条雄肆豪迈,大气磅礴,真可谓气象万千。而这种意味的由来,是人们在关注金石碑刻的同时,一方面被它自然古朴的字形、结体所吸引,另一方面这些刻石在刀笔的二次作用下所产生的新点画形象,更促动了书家的创作欲望,进而把刀法的形象“用笔”化,就产生了新的笔法。如起笔的方笔,古人论书时,曾有“太阿之剑”式的笔式,而魏碑中许多的方笔则夸张至极,想要以写的方法切出,则切笔后的反顶之力,必须反克切入之力而达乎中,再奋笔而行,才可能有方齐有力的碑法形迹,而非描画。中段又多师金石患泐的毛涩边线之象,以期有沧桑的古韵。所以中段行笔时反切按笔并以指力裹束毫锋,如拧起的麻绳一样,但不是全绞,而是锋被裹住,象系起的疙瘩,又象拳头在纸上搓行,艰涩又持重,这样就得令执笔的姿势必须是笔前杆后,如此才有逆行之感,并暗合古人所讲的“勒”画之意,而随笔势在自然行进中再不断的调整行走的方向,故有水流之状,又似“千年摇橹”,方向不定而转换自然。因此这样用笔时,点画的线形多数是屈曲的自然之态,并非刚直,所以不刻露,线质则有土木之感,陶钵之音,遒劲且雍容大度。线条带有拙朴、逸宕之姿,雄肆、浑厚、老辣、大气之象。但如学之不精,又易导致刻露、粗糙、犷野、滞钝的倾向。王羲之曾自言:“予少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又于从兄处见张旭《华岳碑》遂改本师,于众碑学习焉。”[51]右军虽为帖学之祖,但他师法宽博,上溯秦汉,而学他的人却没有象右军那样的广泛师承,怎么能达到右军的高度呢!他说:“为一字,数体具入。若作一纸之书,须字字意别,勿使相同。”
8 k3 v( J3 o% a, o S9 X 在笔法上康有为认为:“六朝笔法所以过绝后世者,结体之密,用笔之厚,最其显著。而其笔画意势舒长,虽极小字,严整之中,无不纵笔势之宕往。自唐以后,局促褊急,若有不终日之势,此真古今人不相及也。约而论之,以唐为界,唐以前之书密,唐以后之书疏;唐以前之书茂,唐以后之书凋,……”[52]唐朝之后的书法沿习,多以局限性的帖札笔迹为踪,又复上石转拓,笔力精神都差。但在唐人,却多有笔法之争,比如说虞世南、张旭、怀素、颜真卿等,就都承袭汉魏遗绪,揣摩笔迹,印证自然,继承并汇总出“锥画沙”、“屋漏痕”、“折钗股”、“印印泥”、“壁坼书”、“孤蓬自震,惊沙坐飞”等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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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古法用笔分析 J6 N7 r7 }# M) h/ B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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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画沙”:形容用笔有“入木三分之术”。笔在纸上行走并非直线行进,而是在拨动中屈曲而行,这样就有些像人所说的积点成线的意味,所以线条不简单,含有厚重味,墨几乎是靠笔锋注入纸的纤维,有振宕之势,又如金错刀之法,李可染先生颇解此法。此笔法张彦远得张旭所传。9 I! P7 ?# Q: l# R. l: S
“屋漏痕”:指顺应笔的机能,生发笔意而因势利导,不作强直的笔线,而求线的自然之态,“行其所当行,止于不得不止”的用笔所致的线条最佳状态,生机勃勃。笔在行进中随势而行,中段有许多用笔在方向性的细节调整,使笔保持正常的状态,故顿挫而行者是也,此笔法为颜真卿所命名。% y! q3 |( a3 z. F5 w' \6 p
“折钗股”:用笔有盘刚曲铁之态,奇倔遒劲,线条朴厚劲涩,转折处寓力于中,不作提翻,强转而行,顶涩维艰。线质老辣且具傲然之态,此笔当从金石篆书中得来,且绞锋、裹锋居多,这样能去平。线形粗细适中,线质奇逸而遒厚。王羲之法帖中颇具此法,吴昌硕先生此法最佳,但稍嫌粗涩,黄宾虹先生字画也颇有此味。
& i8 x; h7 Y( i “印印泥”:比喻用笔之力适度,有含忍之力。提按有节。顿是揉以下按,力沉而徐;提是力重缓升于方寸之内。是指提按用力的尺度。
3 Y2 R- p7 ?7 N0 G“壁坼书”,指用笔取自然之象,笔画万千,求形各异,意在创造。怀素说:“观夏云而得笔法,见路坼而书大进,”正是书者取法自然超于自然的心胸,是“取象比类”的原则,使生活中的一切都能“一寓于书”。
2 A3 }1 l. `7 w! Z' H# y% s, g- z 综上所述,古法用笔之法,皆依用笔有力,并求线质具丰富的内涵为尚,这就对帖学的笔法提出了一定的要求。所以,用笔之法,当是碑帖互容,才合用笔之道。然而笔法一旦独立,就难与结构、线质等发生关系,就象是唐楷一样,把线的运用带入了一个误区,以永字八法为规,而笔法一有定格便成桎梏,而令笔者不能再去超越,而徒重固定的笔画形状,忽视点画的变化与所服务的对象了。- r4 V% m" a* e4 B/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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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用笔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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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n9 v6 c4 W" g' E# O 清笪重光说:“墨以笔为筋骨,笔以墨为精英。”[]“笔中用墨者巧,墨中用笔者能。”可见在传统的绘画思想中,墨是通过笔的作用而写出来的,反对渲染等的制作手段,故而龚贤说:“笔中有墨始灵,墨中有笔始活。笔墨非二事也。”这从我们今天的画作遗存上可以看到它们的关系,写意画中无论山水、花鸟、人物,所需墨色变化都是以笔写出,这样做才会有文气显现。在书法艺术中,也应该包容这样的内涵。由于笔法的精熟,用笔的快慢疾徐,顺逆拖拽,会令墨色产生丰富而奇异的变化。这样用墨,无论是干湿浓淡都能顺应笔意而自然超越于墨色本身,具有“笔”的意味,而这正是用笔修炼的使然。因此锤炼独特的笔法,它同时也会带来用墨上的独到性。比如说同样是枯笔散锋,纯以帖学用笔施之,则多顺势平拖,舒灵游曳。这样用笔,停留在纸面上的痕迹是丝丝缕缕的、轻盈流畅与若隐若现的枯笔痕;而用碑派笔法裹束或绞转,并取逆势令笔锋拗住纸面,杀纸于甚安中,则枯笔成散沙点状,大小不等的簇成一团,浑厚苍茫,气象万千。林散之先生善此法。又如做一画时,顺笔而出,轻快飞动中,线条飘逸流美,墨色轻灵、淡薄。绞笔奋进,则裹束战行,墨色凝重、满溢,墨精暗驻,有莹莹之色,醇和而深厚。其实这都是用笔不同所导致的差别。帖学用笔平顺,掣拽拖刷,但属一瞬即逝,所以画之中段平薄;而碑学笔法在顶裹后,万毫皆竖,根根独立,且逆行缓慢,就象是步步为营,使笔锋所致,均是万千锋毫作点积累成线的结果,自是可观而有气度。因此墨华自溢,宝相自现。正如黄宾虹所说:“论用笔法,必兼用墨,墨可生韵,全从笔出。”[53]从这个角度来讲,笔主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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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用笔与结字章法* T, G5 b& i% R! W% ]
8 J z( W5 b& @( H 用笔与结构虽各具独到的内涵,但二者是不能分割的统一体。% W3 ~2 f, q3 o9 w: \
首先,在帖学范畴用笔下的结字,用笔为结字服务,点画灵动跳跃,用笔具有很强的导向性,所以结字布白能更多的随人心意。帖学用笔的书家,注重的是点画的起收对结字的有效作用,因此字形趋于妍美;碑学范畴的用笔,书者关注的是点线的自由舒展,让人需尽一身之力送之,而全其一点一线的精神内涵,关注的是线自身的生命体征与意味,而不以字本身的形为重。古人用“矫翼欲去”来形容它的生机与舒展之意,这样字形的布白是在线条的自由曳荡中完成构筑的,因此形象也会带有稚拙、欹侧、醇朴,甚或粗野与荒率的意味,但也正是这种用笔的边缘性,导致了它与自然同一,与造化同根的原始意态,而更合于艺术美的规律,趋于艺术性,字形夸张而有趣味,甚至于具备抽象因素。
h& p F# c" ]% U5 Z 其次,帖学用笔以连续性为主,结字的空间易琐碎,但气势连贯;而碑学用笔线条易孤立,处理得好则断而还连,布白丰富有意味,含有构成因素,并以体势相连属。( ^: {" M- b6 ]+ ^$ z
还有,用笔的不同方式,会有如下的影响:一是内擫与外拓。即用笔时内敛与含忍者,为内擫法。其线条中实,笔不虚发,沉重与含蓄之谓;外拓者,笔迹流美、豪翰,墨气外溢而放纵恣肆。二是方笔与圆笔。方笔起笔用折翻,毫锋下按铺行;圆笔者藏锋圆转。方笔结体多峻伟,用圆者结构多温和;方笔铺毫较开线路宽厚,圆笔提锋暗转线条圆融。三是中锋与侧锋。笔走中线,“令笔常在画中行”,[54]谓之中锋;锋毫偏于笔画之一侧谓之侧锋。中锋厚重敦实,具有力度感,侧锋爽劲,线条易单薄乏力,如一味偏侧,则易满纸浮烟障墨,不入赏鉴。细究起来,中侧锋也有许多不同的调整动作,以使其有不同的意味,这全赖于书者能力所得。四是方折与圆转。方以为法,圆者自然。在魏碑中有象刀砍斧削一样的方切之折,也有隶书与魏碑书体中的硬折,只一个棱角,巍巍乎刚硬挺拔,更具笔法于其中。而圆转多用于行草书中,楷书与北碑中亦有所现,盖用行草之转是也。5 d; N0 B7 _7 \) ~1 ^+ P1 t%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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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学习与提炼笔法的意义! z4 W) P1 A G) i7 k: o% c' b" f8 m,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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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笔法的考证,我们知道,它们之间并非孤立存在,在我们的学习中都应容纳。而倡导主流的多少,就会决定用笔的强与弱。况且作书以自然为尚,自然者,莫如行草,而行草书又是诸书体用笔的综合,象孙过庭所讲的:“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故亦旁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白。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这样我们在书法学习中,无论从帖学、碑学中经过研习所得的不同笔法,导致的线条无论纤细、媚丽、遒劲、逸宕、质朴、敦厚,华丽多姿的、豪放粗犷的、雍容华丽的都可以一并于书,为心为意服务,为创作筑基,为今天的书法艺术提供更为广阔的艺术语言。
' G' g, u) h6 U! C2 a# p “五笔七墨”由笔法、墨法两方面构成。“五笔”有“平、圆、留、重、变”,“七墨”有“浓、破、积、淡、泼、焦、宿”,这是黄宾虹“引书入画”理论建构的主干,前项“笔法五字诀”,则完全是从书法中总结而出的,虽然只有五个字,却将中国毛笔的运动特点、笔法运用概括无遗。
$ i' o) z+ J; K# U( A; z. I黄宾虹的“笔法五字诀”之所以对书法与绘画都有意义,就是因为他跨越书画具体形态,而以书画通用的毛笔为着眼点展开的。
9 x) g! X3 S {1 f% d; j0 j, @: ~ 书画通用的毛笔,在书写过程中,从空间运动形式上,有平动、使转、提按三种形态。这是毛笔的柔软特性所决定的,也是中国毛笔不同于其他书写工具之处。$ l# [- [; f5 H
平动是世界上所有书写工具的基本运行方式。所不同的是,西方书写工具多为硬物所制,从鹅翎到金属均是硬毫,笔尖的粗细已决定了运动轨迹的粗细,行笔粗细是天然既定的,平动是工具材质使然,没有技法上的难度。而中国书画用笔上的平动,在技法上难度要大的多。它是学习书画首先要解决的大问题;是一生都要着意修练的功夫;又是其它笔法的基础,方法最简,难度最高,所谓“力透纸背”非先从此入手不可。中国书画所用毛笔、宣纸,均为软性物质。特别是毛笔多以动物毛发所制,毫软锋尖,平动行笔需垂直向下用力的同时,还要向上提起,在上下之间才能取得粗细均匀的平动用笔,稍欠功夫便难以掌握。那种在纸上拖笔而行的平动,是书画用笔之大忌,是不为行家所取的。- }& t1 g, o! K8 `' h
黄宾虹“用笔五字诀”中的“平”,实际所指的就是平动,由于它是书画用笔的基础,所以,他将“平”字列在了“用笔五字诀”的首位。3 Q O' c, ~; C( V/ J6 U& f2 k4 L
使转有两层含义,一是顺字体笔画结构转换笔锋,这是一种依字形被动的圆转,在篆书、草书中较多运用;二是以指捻笔管,使毛笔锥面在转动中绞拧变换,增加摩擦力,是较为主动的绞转。有时可在圆转的同时进行绞转,这是由笔画的盘旋曲折和用笔的拧转变化互为作用来体现的。* g3 \. ]9 C7 S G! d
黄宾虹“用笔五字诀”中的“圆”,即是指使转,它是在“平”的基础上,以求旋转性变化。* W; U1 j# W4 z, r& v# _& `
提按是毛笔在平动的基础上,作上下起伏运动,行笔过程如物凝碍,持重而行,笔画边缘有波折,解剖来看如鱼鳞排列。提按行笔可避免笔画边缘整齐呆板,又可使笔迹流动充满,生气盎然,是三种空间运动形式中变化最丰富的用笔形态,“用笔五字诀”中的“留”字正应此法。
* \6 ^. e+ h4 h. S6 ~5 @ ?. B8 Y9 i “重”是平动、使转、提按在各自的运动形式中所要达到的沉着程度。它是以相对平面的笔画在软毫薄缣的局限中获得的厚重力度,不达到“重”的程度,以上三种行笔方式,就会止于笔画的“平”、笔毫的“软”、纸缣的“薄”,而丧失了线条张力,重力不足何谈张力。
2 `! p# Q- E W3 E9 \& q “变”是如何运用的关键,不善运用,前面四字仍是死物。“笔法五字诀”中的平、圆、留、重,只是“引书入画”的入处,犹如探得的铁矿石,不经过“变”的烘炉是不能炼出好钢铁的。许多书画家就是过不了“变”字关,能入而不能出。' R9 ~9 I& O! o M$ G% r2 L
文人画不是书法与绘画的混合、混同;不是一种东西代替另一种东西;文人画也不是书法的附庸。书理和画理在具体运用时有时相合、有时相离,书与画是在“文化生态”中的“共生”关系,而不是“寄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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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3 x$ n$ u1 k 如果说,“笔法五字诀”前四字在书画笔法相同上还是“统一战线”的话,那么到了“变”字就“分道扬镳”了。书画分头寻找着自己的独立性。书法中的“变”,导源于点画的丰富性,如点的大小呼应、笔画的粗细长短、横竖曲直,或者干湿浓淡,而无所不用其“变”。绘画中的“变”,基于自然万物品类的丰富性,行笔需按物象形体结构运转,山川草木、人物动物,莫不各有其形;阴阳向背,莫不各有其神,皆需以平、圆、留、重运用其间,抉其形显其神。此时如还拘于书法形迹,不求变通,不知书画一旦从“变”字开始发动,便书画两分之理,是和“引书入画”的本意相悖的。
: l# n Q4 t; ~ B7 h' l 从点画结构上看,篆籀书体因还有象形遗意,笔画曲绕盘旋,粗细均匀,行笔平均用力,以平动为主。而“平”的“自觉”,是圆、留“自觉”的基础;是用笔节奏变化的基础;也是研习书画笔法的基础。草书、行书蕴涵了以“圆”为主的绞转笔法,用笔环转升腾、富于音乐韵律,是篆籀书体中“平”的延伸和变化,“圆”的觉醒为行草书赋予了很强的生命律动。隶书、楷书更能体现“留”的提按特征,行笔以“平”为中心,上下提按、驻留笔毫,因而笔画变化最丰富,把工具性能发挥到了极致。至此,毛笔空间运动形式上的三种变化基本完成,而非常巧合的是,随着“平、圆、留”三种运动形式能量释放的终结,书体演化到唐楷后,就偃旗息鼓了。
& X. l! \, c5 G" w" C! W* u! S 黄宾虹的“笔法五字诀”,就是从篆籀中擷出“平”;从行草中擷出“圆”;从隶楷中擷出“留”,将书体和毛笔的运用特性相结合,以确保功夫与品位的和谐一致。由于书法中点画形态,用笔品质,在“喻物取象”的感性点化下,笔画、书体中已蕴涵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鸟兽鱼虫、歌舞战斗等万物品类之象,使得书体点画固化为“有意味的形式”。而引已具形式美因素的笔法入画,会相应地提高绘画的形式品质和韵味,这也是“引书入画”的意义所在。5 _; a7 }* v2 T4 X0 _$ B
为保证学书能得正法,黄宾虹特别强调从执笔到运笔的法度规范,这是学书得法与否和获得“平、圆、留、重”的关键,不然,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说:“初学作画(书),先讲执笔。执笔之法,虚掌实指,平腕竖锋,详于古人之论书法中。”8 F3 `' R+ N- p2 P- f$ A
关于运笔方法,黄宾虹曾在《画谈》中云:“一笔之中,起用盘旋之势,落下笔锋,锋有八面方向。书家谓起乾终巽,以八卦方位代之。”黄宾虹以八卦方位论笔法,显然是受包世臣《艺舟双楫》中所载“唐以前书,皆始艮终乾;南宋以后书,皆始巽终坤”的影响,只不过《艺舟双楫》是借后天八卦方位;黄宾虹是借先天八卦方位而已。黄宾虹所谓“起乾终巽”,是将毛笔圆柱断面以八卦方位定为八个方向,起笔时,朝左上逆锋入纸,正好是毛笔上部乾位先着纸,然后是经兑、离、震位调转笔锋完成中锋行笔,至艮位再调转笔锋朝右上,经坎位到巽位回锋收笔,至此毛笔圆形锥面各方位都起到了作用。黄宾虹所言:“笔者有八面锋、四正四隅,”就是指“起乾终巽”法。实际上,黄宾虹经常强调的,“无往不复、无垂不缩”,“欲右先左、欲下先上”,“起承转合”的运笔法则,和他的“起乾终巽”法在道理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针对毛笔自身而言;一个是针对毛笔所写笔画而言,目的均是为了保证运笔的正确性,使笔画沉着厚重不浮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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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的“笔法五字诀”,看起来就那么简单的五个字,但要化为实际操行,实在是一件难事,没有黄宾虹那种“用功动鬼神”的精神,是不会修成“引书入画”之正果的。许许多多的书画家,就是过不了这一关,而最终成为能画但不会画的所谓“画家”。
$ L' V/ X$ ?" ^. C1 _8 h 如果说,黄宾虹“笔法五字诀”是从书法中总结的用笔法则的话,那他的《太极笔法图》就是直观的画法演示了,这是他从书法到画法的具体运用。
& b. ^# }/ c! H* U: j& f黄宾虹有感于《太极图》之大意,借图喻画。其本意是用《太极图》,来演示绘画笔法的生成和运用;是将书法推演成画法的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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