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 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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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紫,来自古都西安。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不同的游走,就象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当飞机把她从2万英尺的高空恍然的撒到了st. john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她想象里的河流和薄雾,她曾一直以为charlottetown波光粼粼的小河将挽住她疲惫的脚步,然而,她依旧四处游走,脚步停,从China到Canada,从charlottetown到Edmon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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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认识他的时候只知道一种神秘诡异而浪漫的颜色是她的名字。她喜欢用一根细而柔软的绳子编织未来和梦。他找到她时,她正坐在Downtown附近的台阶上吃一种叫做“思念”的香草味双色冰激凌。他看到这个高高的女孩子坐在人群中旁若无人的,大口大口吃着大盒子的冰激凌。一根细细的淡紫色丝线像蛇一样静静地缠绕在她的右手腕上,极为静谧而诡异的密密的线圈幽幽地散着某中苍白的光。背着一只旧的黑的旅行包。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将最后一小口冰激凌咽了下去,那一刻,他的眼睛有些湿了。 , W7 h9 y3 \, Q, ?* @. E. W# b( k) p
( t( H6 J& F0 @9 {9 M/ B女孩抬起头怔怔地瞅着他,深深的眼眶里明显布着血丝。突然,她坏坏地笑起来,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俯在他耳边神秘地说,我记得你是谁。他一把抓住她细细的手腕,霎那间,他觉得他只是抓住了一根飘摇不定的草。紫,跟我回家。他像三年前那样命令她,却用着近乎于哀求的口吻。 紫没有理会他的话。她空洞的深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她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就像鸟的翅膀无声地断裂后向大地缓缓坠落。三天里我只吃了一盒冰激凌,我饿了,好想吃一只大大的炸鸡腿。我已身无分文。她将目光转向他。他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久违的慵懒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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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6 O; x; @$ Z g( C% s _+ x他们来到West Edmonton Mall附近的一家中式快餐店。要了一份炒饭,一只炸鸡腿,一杯青苹果汁。她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林,我昨晚在梦中见到了你,像以前的无数个短暂的梦境一样,你站在远远的一棵桂树下冲着我挥手。桂花淡淡而持久的香气让我沉醉。醒来后,我看着月亮,真的望见了那棵桂树,只是你和香气一同消失了。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见你。 紫,你需要停止你终日的幻想,需要活得真实一些,不要有那么多的牵拌。紫,我要你放弃你的漂泊,回到我的身边。 紫笑了。她瞟向窗外,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回来告诉你,有一天我发现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是一个容易忘掉过去的人,十八岁开始流浪生活以来,只有遇到你后,心里才有了一根柔柔的线。可是,我相信爱情却不敢追求爱情,我介意爱情中所有的缺陷,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最初只是为了求得短暂的衣食无忧的安定生活才和你做了某种不等价的交换。林,我常常想起你,明天,我依旧要走的。这是林认识紫以来,这个惯以沉默待人的女孩子头一次说这么多话。林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他只说了一句话。紫,你知道我总是在为你心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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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相识源自于网络,在这个已经没人相信网恋的时代,他们只是平淡的交流着。他听她讲述着国内的事情,她听他描述着国外的生活。第一次见到紫的时候,紫穿一件很旧很旧但洗得十分干净的白色连衣裙,短短的,露着两条修长的腿,光脚穿一双细带子的凉鞋。面容上有着明显的慵懒与疲惫。漆黑如缎子般柔软的长发被束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紫个子很高,背着一只很大的旧的旅行包。一根细长而柔软的紫色丝线缠绕在她细细的手腕上。紫来到埃德蒙顿的第2天,在事先约好的West Edmonton Mall附近的酒吧里,林和紫在昏暗的有些暧昧的灯光下见了面。 林要了一杯瓶很贵的红酒。紫要了一盒冰激凌。在商海沉浮多年的林十分健谈,而且有着中年成功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他清楚地履行着他所期望的一切游戏的规则----这种游戏他已玩过太多。而紫,其实还只是女孩子,多年的漂泊的生活并未抹去她一脸的天真无邪,她只是太累了,想找个临时的港湾停靠一段时间。 ! d3 H6 q' L. S" C5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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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在这个干净而充满活力的城市里,悄悄流过的小河掩饰不住人性的狂躁,干燥的空气被城市中的某中灯红酒绿充斥着。林带着紫回到他的住所----一套三居室公寓。昏暗的壁灯下,他们开始抄饭。紫的疯狂几乎让他窒息。这个表面看上去独立的坚强的而又单薄的沉默寡言的女孩激起了他真正的情欲。一夜过后,他确定需要这个女孩,至少在近期的一段时间里。他需要用某种生理欲望的满足来充斥这越来越漫长的孤独时光。当然,他开出的条件也十分优厚。 紫似乎从此拥有了一种象样的优越生活。她开始将长发挽起,名牌化装品在她姣好的面庞上织起了面具,名牌衣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只有那个黑的旧的旅行包静静地立在床头,时刻提醒她未完的旅程,提醒着她每一觉醒来都有可能只剩下这支包陪伴她继续流浪。她腕上淡紫的丝线依旧绕着,她面上的慵懒与疲倦的神情依旧存在。她为林收拾凌乱的家,做可口的饭菜,用林给的零用钱买喜欢的CD,家里终日音乐不绝。 林平时很忙,他是一个三十多岁就拥有自己事业的男人,据说他拥有过无数个女人,她们把一生中最鲜艳的花朵相继打开在他的一套三居室的公寓中,又在那里静静地消失匿迹。 自从紫入住林的公寓后,他明显增多了回家的次数,甚至有时连中午饭都回家来吃。这个女孩的清纯,阴郁,疯狂牵绊住了他。有时,他也会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想紫,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开始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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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2 |! n& g L2 h: M3 @和紫的一次很大的争执暴露了他性格中最为暴虐的一面。就像一只充满温情的野兽永远无可改变它残忍的兽性。这次争执也让他第一次感到紫的那种近乎让人恐惧的倔强。其实,只是为了一点小事。他揪着紫散乱浓密的长发不停地撞在坚硬而冰冷的墙上。他用脚踢倒在地上的女孩,一遍一遍喝令她向他认错,他充分显示出他作为一个征服者的欲望。他抓起身边任何一样可以够得到的物件砸向她,甚至有一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紫悉心折叠的五颜六色的星星,玻璃罐碎了,星星撒落一地。紫失望的哭泣和尖叫以及眼神中愈来愈明显的某种轻蔑让他更加愤怒。后来他想,如果紫当时向他求饶,他或许会抑制自己的狂躁。然而正是紫的无言沉默以及似笑非笑的轻蔑眼神和某种包括身体语言的嘲弄真正激怒了他。他绝不允许别人这样对待他,即使是他犯下了错误。 紫在丧失意识之前用余力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走了,你会记得我么?他看到了她眼睛里瞬间划过的一抹淡淡地哀怨,伴随着某种绝望和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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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晕过去了,他的心突然一点一点痛疼去来。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爱情电影,里面的女主角说如果你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一定能够为他(她)感受到真正的心疼的感觉。当林确信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终日喜欢幻想的没有家的女孩时,紫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来,紫拒绝讲话,拒绝吃东西,只喝一点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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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F- j; m& l% R$ b% x. W一个星期以后,紫开始说话。她说得第一句是:如果我走了,你会记得我么?霎那间,他感觉到心再次痛起来。他的眼有些湿了。他说,紫,我爱你。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不要轻易言爱。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个奢侈品,对于你,只是个避风港。紫取下了许久以来一直缠在手腕上的丝线,仔细地编织,编了又拆,拆了又编,面容上浮着孩子般的天真和惯有的疲惫。紫说她是为自己编织未来,她的命运就是这样,迂回曲折纵横交错后又回到最初,然后再循环下去,直到生命被磨折得断裂。 紫说,好喜欢edmonton这个城市,它的狂野和温情是那些潮湿温暖的都市所没有的,干燥的空气中浮着豪爽的气息,昏黄而浑浊的河流在不停地沉淀这个城市历来的喜怒哀乐,拥有沧桑而残缺的美,真想就在这里安定下来。于是,林为她在靠近Westmount的附近买了一套房子。紫搬进去的时候,穿着最初的旧的白连衣裙,束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没有化妆,背着一只大大的旅行包,带着一脸的疲倦。 一次午夜的狂热激情后,林静静地凝视着这个有着一脸倦容的女孩,像一朵开在沼泽里的野花,有着一种孤独凄凉的美。他捧着紫的脸说,你要快些长大,然后嫁给我。紫抬头望着林说,是让我嫁给钱么?一只巴掌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最终停在了空中。林狠狠地撇下一句话,如果你永远忘不掉这些,就会永远的把握不住真正的幸福。紫怔怔地看着林摔门出去,淡淡地说,我是自由的,注定不属于这个网一样的世界。 0 B1 H' j5 g6 T" ?3 b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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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回来后,房子已经空了。紫和她的旅行包一起消失了,房子里的陈设一如以前。紫走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三年的时间可以消磨人的记忆,也可以让它们变得更清晰。林的记忆很不自主地选择了后者----时间的流逝只能让他将感情陷入某种回忆中。阴郁的女孩,抄饭时散乱飞扬的长发,常年疲惫的面容,用一根细而柔软的丝牵绊住生命。 她曾打过一个电话。在一个Montreal的地铁站附近,电话另一端的嘈杂与喧嚣几乎湮灭了她轻柔而微弱的声音,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边充斥在潮湿空气中的孤独,一切是那么的遥远而模糊。他的心又开始一点一点地疼,像刀绞又像被针扎。他很想对她说回来吧,可是他很难说地出口,他不知道漂泊惯了的紫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请求。他想他不能再对这个倔强而坚韧的女孩子命令什么。他大致知道了一些紫的情况。三年里,她一直穿梭于南方的几个城市间,用最简单的方式谋生。许多不知名的快餐店,洗衣店,杂货店,地铁站,破烂不堪的出租屋都有她的足迹。紫流浪的原因永远是个谜。+ N3 B$ B1 X3 u% @; O# u
$ r$ J; z, }5 D# o三年中,他依旧是事业上的强者,有过两个漂亮女人。只是,他的感情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绊住了。紫只用了一根细细的易断的丝线就牵住了他的心。 紫回来了。一个午后,他接到了紫的电话。熟悉而陌生的,温柔而微弱的,疲惫而暗淡的声音让他沉沦在某种幻想中。紫说,我累了,来看看我吧。他立刻赶到了Downtown附近,他看到了吃冰激凌的紫。从快餐店出来,紫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她要林买了一只淡紫色的氢气球,用一根细细的白绳子栓着。 他们去了公园。紫就像一个贪婪的永远玩不够的孩子愉快地要求玩这玩那。回到Westmoun的住所时已是傍晚了。他打开房门时就像用一把古老的钥匙开启尘封已久的往事一样,小心翼翼。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林说。人也依旧未变,紫淡淡地说。他们有很久没有在一起纠缠悱恻了。然而彼此并不陌生,林惊异于紫如此适应自己的身体。他们的疯狂他们的和谐让他彻底沉沦在一场没有开始也注定没有结局的情爱里。早晨起来,紫发现那只悬在天花板上的淡紫色的气球不知什么原因漏了气落在地上。皱巴干瘪的气球看上去很像苍老妓女的乳房。紫怔怔地望着那只气球。林醒了,听见紫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飘忽不定,绳子没有断,我看到了另一种结局。林说,别这么敏感,我会再给它吹气,好么?紫说,可是它飞不起来了。林说,其实很难说飞与不飞哪一种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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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再次重逢让林瞬间从低谷升向高峰又迅速的从高峰滑向谷底----紫要走了。紫的坚决让林不再坚持挽留。他默默地看着紫背起那只黑色旅行包,淡淡地说,我去送你。 他们沿着Westmoun往市区走。暖暖的阳光铺在浑浊的人行道上,那种古老的沧桑的班驳的美被渲染得淋漓尽致。林在路边的花店为紫买了一大束勿忘我,那种紫的有些诡异并且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浮动着略为潮湿的香气 。这是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紫买花。紫走了。她从林的生活中消失得十分彻底。她来时什么也没有,走时却带走了一个男人整整颗盛满爱情的心。林说,我的爱情跟着紫走了,它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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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0 h: a; K r多年以后的一个夏日午后,林漂亮的新婚妻子独自在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给林的信。没有地址,署名是“紫”。信中只有一句话,我随着我的绳子去了远方,林,你一定要记得我。当然,林永远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伴随它的命运是迅速的粉身碎骨然后被扫进垃圾箱。林,有时会想起紫,他的心不再疼痛,只因他的心早已跟随着紫飘向了无知的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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