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CNE打工记：学到的东西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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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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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下班回家开门时，小女儿从屋里奔出来，用半似不安，半似得意的口气对我说：“妈妈，我刚从CNE（加拿大国家展览）回来，我还是把工作要回来了。”

) s1 I! r/ k- ^. D$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略带生气地说：“不是说好了今年不去了吗？怎么又自作主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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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s5 n% l$ `' D& v* ?+ t4 ^“我喜欢嘛。再说了，现在工作不是不好找吗？好多年纪比我大的都找不到工作，在CNE打工虽然只有两个多星期，但总比找不到工作什么也不做强，要是我这一段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到时候就打个电话说不去了，反正在CNE排队等工作的人多的是。要是我最终实在找不到工作，CNE至少是我的最后保障，如果我现在不趁着人家肯给我留着去要回来，一旦失去了机会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我一顿责备的话反而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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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数来，年方二八的小女儿已经在CNE打过两年工了。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两年前的6月24日星期六那天，只有14岁的她，从网上看到CNE有个招聘会（job fair）的消息，就跟我说她要去CNE应聘工作。我当时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学校刚放暑假，她整天在家呆着也闷，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并没指望她真能得到个工作。没想到她排队两个钟头后，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一份工作。由于14至15岁这一年龄档的孩子不够资格去做卖票或看管游乐场的工作，只能做清洁工，所以每天不是清洗厕所就是打扫饭厅，让我这当妈的曾经倍感心疼，甚至在心里责问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出去打这么苦的工。可是看到她每天高高兴兴地回来，不仅不觉得疲劳和委屈，反而带回来许多奇闻趣事，包括工头对她的表扬，顾客给她的小费，偶遇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的快乐。工作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晚上更是兴奋得一再声明，明年还要回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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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六月初，CNE早早地寄来了信，要她在6月20日之前去办手续。她接到信后当然是一门心思想回去做，而我则一直不赞成。一方面是大人太累了，因为CNE的工作时间是两班倒，早班上午10点到下午四点半，晚班从下午四点半到夜里11点。小女儿喜欢睡懒觉不愿意早起，非要选择上晚班，因此每天11点下班都要12点多才到地铁站，我们从地铁站接她回家后再吃点心洗澡，到上床最快也得一点钟以后，她可以睡懒觉，我们却天天缺觉，无精打采。另一方面是她自从两年前有了CNE的工作经历后，当年年底就已经在一个快餐连锁店找到一份周末收银和接电话的工作，起初每周做两个晚上，后来怕影响学习，每周改做一个晚上，一直做到现在。我认为有这份周末的工作就够了。可她说就是喜欢在CNE工作，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又回去做。

今年我无论如何不让她回去，早早就说好了，她也同意不回去了。今年对她们这些办理返聘手续的截至日期是6月19日星期五，她那天是期末考的最后一天，考晚后就直接回家了，所以我以为截止日期过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她会在6月23日给CNE打电话，问他们如果现在想去还来得及吗。CNE居然说，虽然截止日期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是对于有经验的雇员他们还是愿意给一个人情的（do you a favour），让她马上回去办手续。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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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7 Z: G' K# f$ ]; Q% ~7 B为什么小女儿这么喜欢到CNE打工呢？我认为最主要是那儿的氛围和人际关系。在CNE每年雇的几百上千雇员中，绝大多数是朝气蓬勃的年轻大中学生，即使是经理，工头（supervisor），也都是大学生或已经毕业的大专生，而且这些人也都是像我女儿这样年纪就开始打工锻炼出来的，他们以平等，活泼，幽默，尊重对待他们，所以孩子们即使干的是最低级的工种，还是充满自尊，自信和快乐。其次，女儿还交到了许多同年龄同经历的朋友，又可以利用打工之便把CNE玩个够。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挣钱的乐趣，她体会到用自己劳动挣钱的价值，初步尝到了经济独立的自豪感。以前无论是学校搞活动，或者同学过生日买礼物，都得向父母伸手要钱，现在一切开销自给自足，从买汽车票买衣服到去外地大学参加学科竞赛的费用，都不要父母掏一分钱。这种独立，自信，自豪的感觉恐怕是没打过工的孩子所不能体会的。

站在一个父母的角度来说，孩子这两年来的打工经历懂事了很多，也省心了很多。记得她第一天打工回来就对我说：“妈妈，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总说不要乱花钱了，这钱真不好赚哪。”如数家珍似的说她拖了几遍地板，刷了多少个马桶，擦了几张餐桌。当我叫她不要带晚饭，就在CNE的餐厅买时，她把头摇得像个货郎鼓，连声说不，“在那儿买一顿饭相当于我得白干一个小时哪”她说。我说妈妈给你钱买就是了，她还是说不，还说在那种地方买的都是垃圾食品，又贵又不卫生，妈妈做的炒饭或饺子既干净又营养。要是在过去，她可巴不得天天在学校餐厅里买中饭吃。自从在CNE打工以来，她极少在学校买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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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H$ z* n5 B! Q6 @/ M其次，打工让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得到很好的锻炼，干活，做事麻利多了。同时也进一步培养了责任心。就拿刷马桶这种活，以前在家从没舍得让她做过，可是在CNE打工后她就知道该怎么刷才干净，家里的马桶也从此归她管了。我笑着说CNE替我们训练孩子干家务活还倒贴钱。她却说，比起CNE那厕所，家里的厕所算什么呀。她说她负责的厕所基本上是人流最大的厕所，常常才刚刚洗完就马上给弄得脏兮兮的，她只好多洗几次，虽然累一点，但她的Supervisor每次来检查总是夸她干得最好，让她自己觉得很自豪，偶尔顾客还塞给她小费。第一次一个白人老太太给她五块钱，她羞得一再推回去，老太太一边夸她一边硬塞给她，她只好把钱交给Supervisor，Supervisor说这是顾客对你工作的肯定和赞赏，“You deserve it .”她这才把钱收下。

孩子出去打工除了锻炼动手能力外，还由于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而增长了见闻，从而增加了判断是非的能力。比如，跟她在一块儿工作的几个白人小孩，有一个男孩老是偷懒，只要Supervisor不在，他就到处游逛，再不就是坐着说话聊天，从不好好干活，事情都丢给她和另一个女孩做，可是只要Supervisor来了，他就装得很卖力，有时还偷偷到门口抽烟。她每次回家总说这个男孩会有麻烦的。果然，有一天偷懒的时候被Supervisor撞到了，给过一次警告后还是依然故我，于是过两天就被开除了。还有一个白人孩子从来不带饭，肚子饿了就跟她们借钱买块巧克力充饥，有一天刮风下雨，天特别冷，那个白人孩子照样穿着短裤背心去上班（上班后才换工作服），结果冻得感冒发烧。她深有体会地说，跟咱们中国人相比，她发现洋人父母实在太不管孩子了。我说你不是老说中国父母管孩子太多吗？她就说还是得多管点好，太自由了会学坏。说得我不得不对劲她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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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 ?; t3 W- N小女在CNE打工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对学中文的自豪和重视。有一天她下班后在地铁上碰到一个白人老先生，老人问她是不是中国人，是不是在加拿大出生的。她说是。老人又问她会不会说中文，她说会。老人就改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跟她交谈，告诉她他去过台湾传教，在台湾学会了中文，后来又去过大陆。他们交谈了很久，到站下车时，老人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要放弃中文，“因为中文太难学了，你能说得这么好太不容易了，要是放弃就太可惜了，千万不要放弃呀。”所以她一回到家就很感慨地说，连洋人都这么重视中文，我们要是不学就太说不过去了。

总而言之，小女儿在CNE打工的经历，对她身心成长各方面的锻炼，与呆在家里不可相比的。对于初次找工的孩子，CNE应该是个理想的工作环境。CNE今年的招聘会是6月30日。有意的家长不妨让孩子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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